唐朝杜元颖:从三朝宰相到循州司马
深秋的阳光照耀在河源市区新丰江两岸,使得这座明媚的城市愈发凸现出它别致的动人之处。而在1230年前,这里是循州辖地,是一个“燥风扇烈日,热喘乘毒气”(宋《谢世诗》)的可怕的“岭南瘴疠地”,到了这里,“地说炎蒸极,人称老病馀”(唐诗),与中州膏梁地比,是个“自无逃生理”的可怕去处。
唐武德五年(公元622年),龙川郡复名循州,循州共包括6个县:归善、河源、兴宁、海丰、博罗、雷乡(唐代龙川名)。至时,循州分出河源等四县,仅辖龙川、兴宁二县(据《太平寰宇记》)。
据不完全统计,自景龙年间起,就有10多名大臣被贬谪到循州。其中,仅宰相就有4人:杜元颖、牛僧孺、张锡、崔沆。若加上一个当年不是宰相,后来当了宰相的郑畋,就有5位唐朝宰相到过循州。
在此,就唐朝五相到循州的前因后果、,作一番追溯。
人物简介
杜元颖,是、穆宗、文宗三朝宰相。当过敬宗、穆宗、文宗三朝宰相的只有4人,其中就有2人被贬谪到循州:杜元颖、牛僧孺。杜元颖之所以被贬循州,主要是因为三年(823年)任西川节度使,出镇蜀川不力,被指以文儒自高,不练戎事,且搜寻珍奇,减削戍卒衣食,致太和三年(829年),南诏乘虚攻入成都,大肆杀掠。文宗震怒,将杜元颖一贬再贬,贬为循州司马,并客死循州。
杜元颖身故后,宰相李德裕认为,对杜元颖的罪过是被夸大了的,他肯定了杜元颖为政“颇著直清”,欲为元颖“乞还旧官阶”,后朝廷追赠杜元颖湖州刺史。
青云路上一朝陷泥淖:从宰相到循州司马
杜元颖拜相之前,可谓平步青云,即位后,不到一年时间,以中书舍人直升为宰辅,史书说,“辞臣速达,未有如元颖之比也”。
杜元颖是唐太宗朝宰相裔孙,父亲杜佐是个小官,但有才华的人并不总靠祖荫,贞元末年,年轻的杜元颖进士及第;元和年间,任左拾遗、右補阙,召为翰林学士。史书说他是“辞臣”,或许主要因他文笔敏速佳颖,因而亦颇受称赏。
最欣赏杜元颖的是唐穆宗。公元820年,26岁的穆宗即位,召杜元颖奏对思政殿,赐为中书舍人。820年冬,拜戶部侍郎承旨。长庆元年(821年)三月,以本官同平章事。自穆宗登极,不到一年时间,便居辅相的显赫地位。
长庆三年(823年),杜元颖出镇蜀川,唐穆宗亲临安福门为之饯别。也许为报“童心多僻”的穆宗“知遇之恩”,杜元颖去到四川,也不好好巩固边防,却大求蜀中珍异玩好之物,给贪玩的穆宗皇帝送去,一方面也是为了“以固恩宠”。同时,他又以文人雅士自许,疏于军务。因而军民嗟怨。
因杜元颖的荒疏、掠取,西南戍卒衣食不足,就到南诏去掠夺,南诏人反以衣食资给,由此探知蜀中虚实。见唐朝边境有这么大的漏洞在,南诏蠢蠢欲动,摄政王蒙嵯颠密谋出兵进犯西川,边防长吏屡屡上报,杜元颖都不信。
太和三年(829年)十一月,蒙嵯颠以西川降卒为向导,率大军入犯,边州无备,遂陷嶲(今四川西昌)、戎(今四川宜宾)二州。廿八日,杜元颖发兵与南诏大战于(今四川邛崃)之南,大败,南诏乘胜攻克邛州。唐廷闻讯,诏发东川、山南西道、荆南兵救援。十二月一日,又发鄂岳、山南东、陈许等道兵增援蜀川。十二月四日,蒙嵯颠率军克成都外城。杜元颖率众入据子城,欲弃城逃亡,幸郭钊击败入攻梓州的南诏军,才得以身还。六日,诏贬元颖为邵州(今广东韶关)刺史。
十二月十三日,唐朝以右领军大将军董重质为神策诸道西川行营节度使,再发河东,凤翔兵赴援。南诏兵东进,攻破梓州西城,东川兵寡弱不敌,节度使郭钊遣书蒙嵯颠,责其入侵。蒙嵯颠回书称:“杜元颖侵扰我,故兴兵报仇”。因与郭钊修好而退。南诏兵留成都外城十日,遂大掠子女、巧工“数万”人,以及珍珠财宝等,西川人大恐,纷纷投江自尽。蒙嵯颠率军退至大渡河,言于所掠蜀人:“往南即为我国边境,现在,你们哭别故乡吧。”蜀人皆大哭,跳水而死者千余人。
蒙嵯颠遣使上奏唐皇,请诛杜元颖:“蛮军比修职贡,遽敢侵边。但杜元颖不恤三军,令入蛮疆作贼。移文报彼,都不见信。故蜀部军人,继为乡导。盖蜀人怨苦之深,祈我此行,诛虐帅也。诛之不遂,无以慰蜀士之心。愿陛下诛之。”
十二月廿一日,唐朝廷再贬元颖为循州司马,他的下属也都同遭贬黜,判官崔璜贬为连州司马,纥干臮郢州长史,卢并唐州司马,皆以佐元颖无状也。唐诏董重质及诸道兵返还本道。郭钊至成都,与南诏约和,互不侵犯,唐廷也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,南诏连年进贡于唐。
太和六年(833年,《》云元颖此年卒),64岁(《全唐文》云元颖卒年六十四)的杜元颖卒于循州贬所。临终,杜元颖上表乞赠官,赠湖州刺史。
客死循州:长羡北归人
以备受皇帝赞赏,后来一路青云直上,却在年届花甲之际来到被中州人士视为“地说炎蒸极,人称老病馀”的岭南循州之地,在循州的3年里,文儒自许的杜元颖有着怎样的作为?
《全唐文》中收录有杜元颖一批策对,其中叙述了“子大夫志行修洁,学术通赡,储思於天人之际”,在循州的3年时间,杜元颖有没有择循州良才而教,或著述文章?可惜《全唐文》中没有收录他临终前所上的乞赠官之表,且吝于言辞的史书对杜贬循州之后的行状也没有记载。而据《新五代史·南汉世家·刘隐传》说:“是时,天下已乱,中朝人士以岭外最远,可以避地,多游焉。唐世名臣谪死南方者往往有子孙,或当时任宦不得还者,皆客岭表。”杜元颖客死循州,有没有在循州留下子孙?这已不得而知……
曾写了一首七绝《送杜元颖》:“江上五年同送客,与君长羡北归人。今朝又送君先去,千里洛阳城里尘。”三朝宰相杜元颖至死未得北归洛阳,只能艳羡地看着谪往岭南终被召回的同事们,例如与他同在穆宗、敬宗、文宗三朝为相的同事牛僧孺,在他来到循州十四五年后,也被贬至循州,但不久后被召还北归。
一生功过谁与评说
出镇蜀川一事让杜元颖官声大受影响,讥为“宰相崔植、杜元颖,皆庸人无远虑”,新旧唐书中,也对杜元颖作出“素不知兵,心无远虑”、“以文儒自高,不练戎事”等评价。
杜元颖死于循州后,宰相李德裕为他写了《论故循州司马杜元颖状》,肯定了他为政“颇著直清”,欲为他“乞还旧官阶”。
李德裕等认为,杜元颖在长庆年的初期,首居宰相之位,能“洁廉畏法,忠荩小心,虽无光赫之名,颇著直清之称”,又为杜元颖解释南诏之祸,对元颖之前的西蜀事情本末一一叙来,说明不可独责元颖,实是前几任官员亦有疏忽惫懒之处。又说明京师传言过当,被南诏“蛮子”所劫掠的子女巧工并无五万人之多,而且被掠的也并没有能工巧匠,只是寻常百姓,还有一小半都是南诏人。李德裕认为元颖的罪过,并没有大家认为的严重。
杜元颖临终前,也追悔自己不慎栽了个大跟头,从宰相之显要地位,一落而成贬官,说不定以后人们只会称自己是故循州司马杜元颖,这名声实在不大好听。因此上表朝廷,乞赠官。
最后,唐朝廷追赠杜元颖为湖州刺史,为杜元颖挽回了些许“官声”。